散文 | 又登天心閣
易尤鳳
坐車行駛在城南路上,,天心閣飛檐翹角像展翅的雄鷹迎面撲來,,城頭上的戰(zhàn)旗直指藍天,攪翻白云,。經(jīng)過千百年的風(fēng)云變幻,仍可窺見古長沙的影子。搬離天心閣十多年了,,多想看看它現(xiàn)在的樣子,,多想登高一覽新長沙。
從東北大門進入公園,,青磚綠蔭,,幾處人群或下棋,或玩牌,,或彈唱,,悠閑自在。右側(cè)石壁上立著一座花崗巖涼亭,,名曰“熏風(fēng)亭”,,亭下一泓清泉,幾個老人坐在亭里閑話,。亭柱對聯(lián)“低徊解慍日,,高唱阜明天”。亭名和對聯(lián)出自上古歌謠《南風(fēng)歌》,,“南風(fēng)之熏兮,,可以解吾民之慍兮,南風(fēng)之時兮,,可以阜吾民之財兮,。”原來的木亭在那場震驚世界的“文夕大火”中燒毀,,眼前的石亭重建于1987年,。池壁上刻“倫鑒”二字,意為池水如鏡,,照人間之興替,,也映照了天心閣跌宕起伏的命運。
隨主道上行,,出現(xiàn)一組麻石建筑,,依次為崇烈塔、崇烈門,、崇烈亭,。崇烈門聯(lián)“氣吞胡羯,勇衛(wèi)山河”,,背面橫額“義重于死”,。建于1946年,意在勿忘國恥,,崇敬為國捐軀的英烈,。2004年崇烈門重新豎起,2008年崇烈亭修繕,,2012年崇烈塔再次站立,,完成了“修舊如舊”的再造,。
兩排古城墻垛無聲地向上延伸,面前出現(xiàn)一道貓弓背形圍墻,,上書“雄鎮(zhèn)”,,兩側(cè)書“瀟湘古閣,秦漢名城”,。進入墻內(nèi),,便是古韻濃厚的天心閣。兩側(cè)各有一座副樓,,北側(cè)的名“北拱”,,南側(cè)的名“南屏”,,以游廊相連,。居中的天心閣矗立在城墻最高位置,花崗巖底座,,石欄雕龍畫鳳,,石柱上坐著神態(tài)逼真的石獅。
拾級而上,,進入一樓大廳,,靠墻擺放著“文昌帝君”和“奎星”兩尊神像,舊時參拜的人絡(luò)繹不絕,,祈福長沙文運昌盛,,保佑子孫登科及第。墻壁上掛滿了歷代湖南狀元和長沙府著名的科舉人才名錄,。二樓大廳陳列著天心閣經(jīng)歷的歷史大事和全國十大著名的古樓閣圖片資料,。登上三樓,視野豁然開朗,,山,、水、城,、霞一齊涌入眼簾,。西面與岳麓山隔江對望,夕陽落山,,晚霞映紅湘江,,水光瀲滟。閣前一片高高低低的樓房,,琳瑯滿目的招牌伸向巷子深處,。這里曾是古城最高點,檐下匾額“楚天一覽”,,激發(fā)多少幽思豪情,!
移步北向陽臺,,不遠處是繁華的五一廣場,新時代的地標國金中心高聳入云,。眼下是西漢的定王臺和歷代都司衙門舊地,,從前的老房子修飾得精精致致。東邊天心路與城南路相交,,城市向東延伸看不到盡頭,,上世紀初還是城外鄉(xiāng)野。向下看,,臺基上一組土紅色浮雕,,那是太平軍西王蕭朝貴騎著他的戰(zhàn)馬。1852年西王攻打長沙,,遠遠望見高聳的天心閣,,以為是城門要地,攻到城下卻怎么也找不到城門,。清軍高居城頭,,用大炮轟擊,西王命喪此地,。擊中他的大炮叫“紅袍大將軍”,,重達五千斤,現(xiàn)仍置于城頭,,虎視東方,。
天心閣城墻是古城墻保留下來的一小段,全長251米,,高13.4米,,最早修筑于公元前202年。西漢吳芮被封為長沙王,,開始筑土圍城,。到了1372年明朝邱廣主事長沙,大力改造加固城墻,,下層用條石,,上面用青磚,細看古墻,,還可找到制磚責(zé)任人和時間,。城墻南北長8.5公里,設(shè)九座城門,。1923年修路拆墻時,,以曹典球為代表的有識之士力保這段城墻,并辟建人民公園,,這便是“湖南第一公園”,。
據(jù)說毛澤東在第一師范讀書時,,常到天心閣登高望遠,坐在甕城里看書,。當他1960年和周恩來再次登上城墻,,當年的高閣已不復(fù)存在,他感慨道:“風(fēng)雨古閣,,舊事難忘呀,!”
天心閣雄踞長沙市中心地勢最高的龍伏山巔,被視為長沙古城的標志,。原名天星閣,,因正對著天上主壽命的“長沙星”,為古人觀測天象,、祭祀天神的場所,。始建年代不詳,最早記錄可追溯到400多年前明朝萬歷年,。開始為一層,,清朝乾隆年間改修為二層,嘉慶年間改為三層,。1924年改建天心閣,由湖南大學(xué)的著名設(shè)計師劉敦楨設(shè)計,,主閣高14.6米,,副閣高10米,1928年竣工,??上Ь赖奶煨拈w僅存十年,即在“文夕大火”中燒毀,。歲月轉(zhuǎn)到1983年,,長沙市政府依照1924年的藍本重建。
天心閣歷來是文人雅士登高抒懷之佳地,,留下了許多詩詞楹聯(lián),,最深入人心的一聯(lián)是清朝學(xué)者黃兆枚的“四面云山皆入眼,萬家煙火總關(guān)心”,,道出了湖南人心憂天下的情懷,。最有趣的一聯(lián)是“水陸洲,洲系舟,,舟動洲不動,;天心閣,閣棲鴿,,鴿飛閣不飛”,,后來不斷有人仿效翻新,,玩味無窮。
登上天心閣,,恍惚看到一幕幕生動的歷史變遷畫面,,看到古長沙一路風(fēng)雨走來的足跡。天心閣承載了太多老長沙人的記憶,,歷經(jīng)滄桑,,而又堅強不屈,屢毀屢建,,始終屹立在長沙人的心中,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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